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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魂】盛宣怀:不择普善,无论和译(下)

2022-07-31 15:44:39

盛宣怀的买书心态很快被日本书商了解清楚,文求堂主人显然给他送来了一大批非善本,盛宣怀一次就买下了几百种。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因是,东京各书肆颇有闻余嗜书者,络绎送观,大可排遣。随阅随购,统计新旧不下千余种。”其实,旧书市场的情形,到今日也是这样:精本少、普本多。盛宣怀更多的是为了增加品种,如此购书的方式,当然迅速地能够买到许多,而郑晓霞在文中统计出,盛在日本的第一次购书之旅:“合计起来,估计应该在两千种左右。”一次性能够买到这么多的书,这在其他人的日本访书经历中,难有与之匹敌者。


盛宣怀回国之后就开始筹建图书馆,他在其上海住宅的旁边划出了十多亩大小的一块空地,以此作为建造图书馆的地皮。其实在此之前,盛曾跟时任两江总督的端方商量好,两人共同拿出自己的藏书,在上海合建一所“松滨金石图书院”,但不知什么原因,端方后来食言不再参与此事。也有人认为,端方食言的原因是他想在南京等地另建图书馆。


《愚斋图书馆藏书目录》十九卷,民国二十一年上海大成印务局铅排,书牌


且不管此事如何,盛宣怀决定独立建起此馆。宣统元年十二月十九日,盛给缪荃孙写信说:“愚斋所立上海图书馆现已开工,地十余亩,拟小作丘壑。尊处所拟图样,乞速抄示,以便摹仿。此间已三易稿,尚觉未完备。”(《盛宣怀未刊信稿》)看来,盛宣怀确实为这座图书馆的建设费了不少的心血。因为该馆的建筑图纸他已经看到了第三稿,至此他仍觉得不满意,但最终该图书馆还是在宣统二年九月落成了。


盛宣怀跟缪荃孙是同乡,两人有着不错的关系,最有名的合作是缪帮助盛刊刻《常州先哲遗书》,据说刊刻该书的提议是缪所发起,这个建议获得了盛的赞赏,盛在给缪的信中称:“毗陵文献佚而无征,亟宜搜罗,仿《湖南文征》收刻成书,拟即发征文公启。尊处必多存件,度里中转不及外省流传之多,或即以国朝为限制,不录前朝文字。”(《艺风堂友朋书札•盛宣怀二》)


《愚斋图书馆藏书目录》十九卷,民国二十一年上海大成印务局铅排,卷首


由此可知,盛宣怀也为此书的刊刻想了不少办法。缪荃孙在自撰的《艺风老人年谱》中也写到了此事:“是年盛愚斋宫保嘱编刻《常州先哲遗书》,皆荃孙搜罗,宫保出赀而已。”缪的这种说法有自夸之嫌,首先他承认是盛宣怀嘱咐他编刻《常州先哲遗书》。这句话缪荃孙说得倒很客观,他并未称该书的编纂全是自己的主意。然而他却说,本书寻找底本全由他个人操刀,盛只是个出资人。如果盛宣怀的那封信未曾流传下来,那缪的所言当然能够成立。


但无论怎样,缪荃孙所主持刊刻的这部书确实颇有影响,郑伟章在《文献家通考》中说:“所刻《常州先哲遗书》初集八函六十四册,极精雅,堪为近代郡邑丛书之冠。盛氏延请缪荃孙主持,参校者有吴文郁、罗榘巨、丁立诚、汪康年等,刻字者有名匠黄冈陶子麟、长洲宋进凤,始于甲午,竣于丁酉,历时四年,耗资白金四千八百余两。辛亥后,又得三十种四十册,刊为续集。”


盛宣怀最终建成了愚斋图书馆,可惜这个图书馆没有存在多少年就被一分为三的归了其他的公馆,其中的细节我已写入书楼系列中,于此不再赘述。


资料上说,盛宣怀墓就位于此村


按照资料记载,盛宣怀墓位于江苏省江阴市徐霞客镇旸岐西路阳庄村老旸岐自然村。参观完徐霞客故居,我就来到了该村,然而在村边问过多位老人,却均不知盛宣怀墓在哪里。以我的想象,盛乃是晚清的重臣,更为重要者,他跟中国许多重大的实业项目都有着关联,故而他的墓应当十分的庞大,更何况他有七位妻妾,这些人葬在一处,当然会是一片不小的墓园,为什么当地人都不知道他的墓呢?这让我怀疑自己从网上搜得资料的准确性。


由此小径前行


正在彷徨间,过来了一辆小车,我在路中拦下此车,驾车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士,他听闻到我的请教,笑着告诉我:在当地的口音中,“盛”字的读音与普通话差异很大,故而本地人弄不明白我到底要找谁。而这位驾车者却知道盛宣怀墓的具体方位,他让我跟在其车的后面,他会带我前往。于是我原路退回,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小小的窄路口,他告诉我说,沿此路前行二、三百米即可看到。


在村边看到了一处小庙


前去看看这个小庙是否跟盛宣怀有关


我谢过这位好心人,沿着一条不能错车的水泥路向前走,大概到了二、三百米的位置,在右手边看到了一片树林,树林之中有一座寺庙状的建筑物,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寻访目标,于是穿进树林细看。然门楣上写着“关帝庙”三字,试着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四围没有任何的坟丘


竟然是座关帝庙


展眼四望,这片树木中有一座小坟丘,在坟丘的四周仔细探看一番,没有任何刻石,故无法确认眼前所见是不是跟盛宣怀有关。但即便这是盛的墓,其坟丘的规制也跟他显赫的历史形成了巨大反差。


树林中有一座坟丘


没有任何标记


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刚走出不远,竟然看到有一只黑色的大鸟悬停在半空中,这让我吓了一跳。走到跟前细看,原来在这密林之中,有人设置了几十米长的粘网,这只大鸟正是撞在此网之上无法挣脱而死去者。我真不明白下粘网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哪怕能够网上几只鸟,这又有什么用处呢?都是生命,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还是高抬贵手的网开一面吧。


恶行


除此之外,这片树林之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坟丘,这开始让我怀疑刚才那位指路者究竟说得是否正确,可惜我没有留下他的电话号码,无法向其证实具体的走法,而我也同样无法确认这处关帝庙是否跟盛宣怀的墓有关联。我看到在关帝庙的左侧有一排房屋,于是走到那里去了解情况。


站在几米远都看不到这种网


而这排房子的侧墙上钉着“后横头”的街牌,这一带仅有一排房屋,我不清楚“后横头”算不算是个自然村。正在打量间,有一位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我立即迎上去向她请教盛宣怀墓所在,可惜我忘记了刚才那位好心司机告诉我“盛”字在本地的读音。幸运的是,这位妇女竟然能够听懂我用普通话所读出的“盛宣怀”。她告诉我说,前一段有一位记者也来本地寻找盛宣怀的墓,正是她带着那个人去指认现场者。


来到了这个村


遇到了知情人,这真是件高兴的事情,我马上向妇女请问:树林中的那座墓是不是盛宣怀的?她说那个墓跟盛没有关系。而后她带着我往回走,大概走到后横头与老旸岐之间的一个位置,这一带也有一排新建的楼房,而楼房前是一片空地,这片空地约有十几亩大小,上面开满了今人喜爱的油菜花,这位妇女指着这片油菜花说:盛宣怀的墓就在这里,除此之外,这里还葬有盛宣怀四位妻妾的墓。


抱孩子的妇女告诉我:那座坟就是盛宣怀的


旁边的四座坟乃是盛宣怀妻妾的


我跟妇女说:“盛宣怀不是有七位妻妾吗?那另三位在哪里?”她说自己就不清楚了。然盛宣怀的墓为什么连块墓碑都看不到,妇女说,。想一想,盛宣怀乃是慈禧太后手下的红人,仅凭这一点,。


看不到任何刻石


我向妇女请教她的尊姓大名,妇女却笑着说:她叫什么并不重要,眼前的这片空地却原本都是盛家的地产,她家建的房也是盖在盛家的地产之上,她觉得不能忘记这位先人。


妇女说,这一带都是盛宣怀家的地


不知为什么,妇女说出的这几句质朴的话,却让我的心中有了小感动,于是我又问她:如今在这里还有哪些跟盛家有关的遗迹?她告诉我说,原本旁边还有一个祠堂,因为没有人维修管理,这个祠堂在前些年倒塌了。闻听此言,我请妇女带我到原址一看。


盛家祠堂被围在了里面


穿过这排楼房,其右侧的位置有一个独立的院落,这个院落全部被水泥墙围了起来,正前方则是一个大铁门,透过门缝向内张望,里面是一片空地。


隔着铁窗向内张望


妇女告诉我,盛家祠堂倒塌之后,县里的有关部门就来此盖起了围墙,据说要把祠堂重新修建起来,可是过了几年,也没见动静,于是就荒废在了这里。


里面变成了一片田地


我围着祠堂探看一番,看不到任何的文字介绍,而祠堂的侧旁紧邻着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太阳照在水面上,将祠堂前的倒影美化成了一幅漂亮的图案,虽然这是一种虚幻,但虚幻的美丽也同样让我顿感“不知今夕何夕”。


祠堂旁是一条河


巧合的是,此文写完的第二天我就看到了南昌书友李锣笙的微信,他在微信中发出了一册盛宣怀墓志铭的裱本。事情如此之巧,我觉得这真是有因缘在,于是马上向李先生索要了一几图片,以此来配在文中。


盛宣怀墓志铭


一般说来,墓志铭的拓片大多是墓被挖掘后才会见到者,,但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里,谁会有闲情逸致来拓墓志铭呢?如此推论起来,这册墓志铭有可能是在刚刚刊刻完毕后就拓制而成者,可惜难以知道这种推论是否正确了。


墓志铭中讲到了盛宣怀为社会所做出的实业


但是盛宣怀的墓志铭堪称“三绝”——此墓志铭是请那个时代的大文人陈三立来撰文,并且大书法家郑孝胥书丹,而墓志铭的篆盖则是出自金石大家吴昌硕之手,这三位均可称得上是“一时之选”。


此墓志铭由陈三立撰文、郑孝胥书丹


盛宣怀死后的哀荣与他今日墓的荒凉形成了很大的反差,这更让人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有永远。


墓志铭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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