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以往的经验,新生代领袖更关注正在生成的未来,因为他们深知,引领是一条无可借鉴或复制的路,特别是在这个飞速发展、变化莫测的时代,过去乃至今日的成就,无法引领尚未到来的世界,未知充满了无限可能,唯有持续不断的创新,才能带来下一秒的风云变幻,正如每一代梅赛德斯-奔驰S级轿车,都是对未知的大胆开创,都引领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到来。
在科技与资本不断改革社会的当下,《时尚先生Esquire》携手新一代梅赛德斯-奔驰S级轿车,向全球各个领域最杰出的大师致敬,并再次邀请到全球最为杰出的巨匠们,和他们共同探寻如何凭借创作与革新走到时代洪流的最前端,探讨何为“开拓”与“革新”,“发现”与“创造”。
他是库切、拉什迪、帕慕克、波拉尼奥最为推崇的西班牙当代作家,却怀抱对“世界性”文学的赞赏,致力于挖掘人类情感中最为高亢的部分。,他是哈维尔·马里亚斯。
屹立于时代之巅,《巨匠与杰作》以创新之志迎接未知挑战,以非凡气度掌控人生的动荡与澎湃。创造一个时代的教养,这就是顶级,这就是先生。
1. 在开始写作前我对故事所知甚少。对我来说,那是写作的主要乐趣。我几乎是盲目地开始写作,我没有地图,只有指南针。我知道我会向北走,但我不知道抵达北方的路径。我边写边决定要写什么。
2. 我就是这样写小说的。我在第10页写下某些东西,不知道第200页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当我写到第200页时,我不会去改动第10页。我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我从不会这样做⋯⋯我会强迫我自己保留第10页、第20页写下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这样写的原因对我本人来说也有些神秘,或许这是我的一个怪癖⋯⋯
3. 今天的人——这句话说出来很沉重——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内涵。
4. 我不是说年轻一代一定比老一代肤浅。不是的。有趣的是时代正在影响所有人。在我看来,在今天,一个50岁的人常常和一个20岁的、玩游戏长大的人一样肤浅。因为他传染了时代病。
5. 现在的人们不再自觉地去思考秘密的性质,不再去思考失望的性质,或是说服的性质。虽然这些事仍然是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我认为它们是普遍的、超越时代的。但是人们不再那样去思考了。他们不再愿意去思考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6. 很多作家阅读伟大的作家的作品时,会自问:“我这是在做什么呀?我真的有必要去为这个世界再添一本书吗?”有时候这会成为一种威吓, 它会让你不想写作。
。他非常丰盛。他带给我灵感,他不会阻碍我、而是邀请我去写作。为什么?我想这是因为,在他伟大、美妙的语言等等一切之外,他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作家。有时候他会不经意地提到某个东西,但不去展开。,但如果你读得更仔细,你会发现他写的很多东西都是相当神秘、相当难以捉摸的。
这正是我常常重读他的一个原因。:“你这愚蠢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写作?:“为什么你不去探索下这条我未曾走过的路呢?”
|本文首发于2017年10月刊|
马里亚斯的写作无疑是多源头的。他绵延致密的长句颇有普鲁斯特之风,小说里强烈的思辨性又让人想起米兰·昆德拉和托马斯·伯恩哈德。英语文学对马里亚斯影响甚深——这一点从他书房里数量巨大的英语藏书便可见一斑。他还是一位英语文学的西语译者,翻译过不少大作家,包括亨利·詹姆斯、托马斯·哈代、约瑟夫·康拉德,还有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森和约翰·阿什贝利。但他最重要的译著可能还是26岁出版的《项狄传》,这本书让他获得了西班牙国家翻译奖。。,他的许多小说都对莎翁故事做了不同程度的引用。
马里亚斯被许多人誉为西班牙当代最重要的小说家,他是当前西班牙获诺奖呼声最高的作家,近年来他的名字时常出现在诺奖赔率表前列。但有趣的是,西班牙评论界对他的态度却是暧昧犹疑——他们质疑他的西班牙性。他们认为他不像一位西班牙作家,倒更像一个英国作家、法国作家、或是德国作家。马里亚斯对此似乎并不介意,在他的作品中,你能看到一种对“世界性”的赞赏和拥抱。
尽管不免刻薄,评论家的观察倒并无大错。马里亚斯的写作无疑是多源头的。他绵延致密的长句颇有普鲁斯特之风,小说里强烈的思辩性又让人想起米兰·昆德拉和托马斯·伯恩哈德。英语文学对马里亚斯影响甚深——这一点从他书房里数量巨大的英语藏书便可见一斑。他还是一位英语文学的西语译者,翻译过不少大作家,包括亨利·詹姆斯、托马斯·哈代、约瑟夫·康拉德,还有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森和约翰·阿什贝利。但他最重要的译著可能还是26岁出版的《项狄传》,这本书让他获得了西班牙国家翻译奖。。,他的许多小说都对莎翁故事做了不同程度的引用。
马里亚斯的小说常常采用第一人称叙事,叙事者身上常带着作家本人的影子。他们是翻译、作家、学者、编辑——这样的设定让书中那些长篇大论的思辨性文字与不断的离题变得合法。“离题”是马里亚斯小说最为人注意的特色之一,不少评论家将他的作品归入“散文式小说”。马里亚斯曾说:“我一边离题一边前行。”(I digress as I progress)——这句话是从斯特恩那里借来的。“离题”当然不是无谓的分心与失焦,相反,它们是小说——或者说是马里亚斯式小说的核心部分,因为它们与故事中的人物身份及看世界的方式不可分割,合为一体。对不耐烦的小说读者来说,它们可能是故事中过于频繁的讨厌的中断,但对于耐心的读者来说,它们或许是故事中最具吸引力的一部分——因为我们经由人物引领看到了一个更细微、更清晰、更有趣的世界。
这并不是说马里亚斯的小说故事性不强。事实上,马里亚斯十分会写故事,他的小说甚至常常包裹着类型小说的外衣——例如《如此苍白的心》就带着强烈的悬疑感,《你明日之脸》三部曲可被当作间谍小说来读。这或许部分解释了他那些文体不失繁难的小说何以如此畅销,比如《如此苍白的心》在欧洲就卖出了几百万本。马里亚斯正隶属于那些极为幸运的少数作家,他们的作品不仅在文学性上获得推崇,在商业上也极为成功。
马里亚斯热衷于探索那些极为激烈的故事与情感,比如谋杀、、迷恋、背叛。在某种意义上他读起来更像一位古典作家——一位未经“现代性”的“日常转向”洗礼的古典作家。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马里亚斯说,他对生活日常与平庸的那一面不感兴趣。激烈的故事与沉稳延宕的叙事构成冲突,给人奇异的阅读快感。在马里亚斯看来,这些是具有普遍性的重要主题,它们是超越语言与时空的。作家本人也将此看作自己成功的另一个原因。
然而作家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他告诉我,他最近的两本小说时间上都往回走了。在过去,他的小说都是发生在当下的,故事与现实同步发展,但在最近的两本小说中,他都在书写过去。“我必须去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不再像从前那样习惯于书写当下了。”
“我想也许这是因为我的小说写的是特定的故事、特定的冲突、特定的人物。它们有某种激烈性——就像你所说的。”“我将这归因于我的人物,我认为这样的人物放在今天将不再那么可信了。” 马里亚斯认为这和时代有关。是时代让我们变得浮躁肤浅了,失去了内涵;时代不仅影响着年轻人,而是影响着我们所有人。说到这里作家不无惘怅。然而,带着他惯有的对准确性的兹兹以求,他又自我纠正说:“也许现在的人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只是没有那种意识。他们不再自觉地去思考秘密的性质,失望的性质,或是说服的性质。……他们不再愿意去思考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了。”
在某种意义上,马里亚斯是悲观的——就像所有洞悉人性、懂得人性之脆弱顽固怠惰的大作家一样。但他同时又是乐观的。因为写作本身就是一种希望。
2017年7月10日
西班牙马德里
Esquire(以下简称“ESQ”): 你的很多作品都借鉴了不少悬疑小说的元素,做出大量提示和警告,到最后,读者们会发现所有碎片都拼凑在一起了。你会在写作时做很多计划吗?
Javier Marías(以下简称“JM”):有趣的是我的写作方法和你想象的可能刚好相反。许多年前我在一篇文章里谈过这个问题,这篇文章叫《带着指南针漫游》(To Wander with a Compass)。
在那篇文章中我说,许多作家在写一本小说前已经有了一幅地图,他们已经知道了故事的一切——故事中会发生什么,会怎么结束,每个人物的命运会是怎样,谁会活下去,谁会死掉,等等。但我的情况刚好相反,在开始写作前我对故事所知甚少。对我来说,那是写作的主要乐趣。我几乎是盲目地开始写作,我没有地图,只有指南针。我知道我会向北走,但我不知道抵达北方的路径。我边写边决定要写什么。
有时,看上去书里有一些提示和警告,但其实并没有。事实刚好相反。总的来说,我只是决定这里会有这个元素,那里会有那个元素,之后我会强迫我自己在不同的元素之间建立联系。所以我在那篇文章中说我是在“带着指南针漫游”,我在写作中遵循着和主宰人生的同样的规则。
打个比方,在你20岁的时候你可能决定要做某件事,或许你想去当一名飞行员,或是决定和某人结婚。然后,在你40岁或45岁的时候,你希望你没有做过这个决定。但你已经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我就是这样写小说的。我在第10页写下某些东西,不知道第200页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当我写到第200页时,我不会去改动第10页。我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我从不会这样做⋯⋯我会强迫我自己保留第10页、第20页写下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这样写的原因对我本人来说也有些神秘,或许这是我的一个怪癖⋯⋯
ESQ:你信奉契诃夫的那句名言——“如果你在第一章里写到了一把来福枪,在第三章你就应该让它开火。”吗?
JM:不,我从来就不同意这句话。事实上我觉得它有点愚蠢。小说不应该有这种工整性。在写最新这本小说的时候,只有几个元素是我已经事先决定的。有时候,正是因为我在去写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写了,我对自己说,“不,我不会这么写。我会换别的写法,因为这种写法我已经想到了。”所以我做了改动。就算是一个月之前想到的东西我也会去做出改动。
ESQ: ,比如在《如此苍白的心》和《迷情》中你都常会引用《麦克白》的故事。我在读你的小说时有时会有一种感觉,。对此你怎么看?
JM:不完全是。但我确实用到了其中的一些元素。。但这些在作品中都非常公开地解释过。我从来不会掩藏我的灵感和素材来源。很多作家会,他们对那些东西只字不提。我会采取相反的做法,我会直接说:“这一点的灵感是来自这里,那一点是来自那里。”
。我能够理解这一点,因为对许多作家来说这是一件令人气馁的事。有时候我也会有这种感觉。当你去读这些伟大的作家时,你会自问:“我这是在做什么呀?我真的有必要去为这个世界再添一本书吗?”有时候这会成为一种威吓, 它会让你不想写作。
。他是非常丰盛的。他会带给我灵感。他不会阻碍我、而是邀请我去写作。为什么?我想这是因为,在他伟大、美妙的语言等等一切之外,他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作家。有时候他会不经意地提到某个东西,但不去展开。,但如果你读得更仔细,你会发现他写的很多东西都是相当神秘、相当难以捉摸的。
这正是我常常重读他的一个原因。:“你这愚蠢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写作?”:“为什么你不去探索下这条我未曾走过的路呢?”
ESQ:你的作品大部分都会涉及到激烈的故事,比如谋杀、决斗和复仇。而大多数当代作家更关注的是人生日常、平凡的一面。
JM:但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ESQ: 你更有兴趣去写那些更极端的故事。
JM: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这是我最近才意识到的事。我的大多数小说都是发生在当下的故事。《如此苍白的心》里故事发生在1990年代早期。即便是《你明日之脸》的故事也写到了21世纪早期,那三本书的第一本出版于2002年。
但我意识到我最近的两本书——《于是厄运开启》和即将要出版的 《贝尔塔·伊斯拉》(Berta Isla)——都不是当下的故事。《于是厄运开启》中的故事发生在80年代; 《贝尔塔·伊斯拉》——这是书中女主人公的名字——写的是60年代晚期到大约1995年的故事。
我必须去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我现在开始去写历史了——虽然不是很远的历史——但我不再像我从前那样习惯于书写当下了。这也许是因为我的小说写的是特定的故事、特定的冲突、特定的人物。它们有某种特定的激烈性,就像你所说的。我将这归因于我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放在今天将不再那么可信了。
今天的人——这句话说出来很沉重——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内涵。
ESQ:作为前一类作家,作为那种想要探索那些更激烈的故事与更极端的情境的作家,最大的挑战可能就在于怎样将这些情境与情感写得可信。
JM:是的,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许在1980年代,或90年代,人们这样去思考、行动还是可信的。当然我的小说里有很多思考,不仅仅是行动,里面有许多的离题和反思。突然我想到:“哦,在2015年、2017年,人们不再那么喜欢反思了……”不行,那不会是可信的。我说的不仅仅是年轻的一代,我不是说年轻一代一定比老一代肤浅。不是的。有趣的是时代正在影响所有人。在我看来,在今天,一个50岁的人常常和一个20岁的、玩游戏长大的人一样肤浅。因为他传染了时代病。
举一个愚蠢的例子吧。如果你走在街上看,可能一个50岁、60岁,甚至是70岁、80岁的人也在尽情地用手机拍照,和一个20岁的人一模一样。这是传染的一个例子——我把它叫做传染病——时代的传染病。
这大概是我的小说在时间上往回走了的原因。虽然我认为我写的是一些不受时间限制的主题——我认为这些主题是没有时间性的,比如秘密。《如此苍白的心》的一个主题就是秘密有时候是好事,你应该有自己的隐私,而不是说出一切。而且别人也不会告诉你所有事。
也许现在的人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只是没有那种意识。他们不再自觉地去思考秘密的性质,不再去思考失望的性质,或是说服的性质。虽然这些事仍然是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我认为它们是普遍的、超越时代的。但是人们不再那样去思考了。他们不再愿意去思考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可以这么说。
策划/编辑:谢如颖 摄影:于聪 Yu Cong 采访/撰文:吴永熹
制片:Marte_Graw 后期:Color Lab 美术编辑:王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