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全面两孩政策第一年生育水平是如何变动的?:《决定》颁布一周年专家七日谈之四

目前我国一个家庭平均生育几个孩子？长期以来众说纷纭。不同研究者依据不同数据，判断的结果差异很大。有的人简单使用普查或抽样调查数据计算认为，目前每个家庭平均生育1.047个孩子，低于日本，是全世界过亿的国家里最低的，这个结果令全社会一片哗然。，近年来每个家庭平均生育1.6孩子。我国2013年启动单独两孩政策，2014年出生同比增加47万。但是，到2015年年末，出生不增反降，同比减少了32万。该如何看待生育水平变动？不少人又纠结、疑惑、迷茫了。

2016年是实施全面两孩政策第一年，我国的生育水平究竟是如何变动的？跟踪政策评估和监测的小伙伴们，综合研究资料和卫生计生统计监测信息，给各位做一个数据分析。

根据卫生计生统计监测数据推算，2016年全国出生总量将超过1800万。使用宏观管理与决策信息系统PADIS和通用预测软件PADIS-INT综合评估测算：

（1）2016年粗出生率（CBR）13‰以上，同比去年增加1个千分点左右，这是2002年以后出生率再次站到13‰以上。

（2）2016年自然增长率（NGR）5.85‰左右，是2006年以来的高值。

（3）2015年总和生育率为1.54左右，2016年将上升到1.7左右，也是近10年来的高值。

根据历史数据，从趋势看我国生育水平还处在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而下降的阶段。总和生育率是反映一定时期（如某一年）各年龄组妇女生育率的合计数。该指标大致可视为育龄妇女一生中平均生育的子女数，是衡量生育水平常用的指标之一。，我国出生、总和生育率呈总体下降趋势（图1、表1）。

图1 我国生育水平变动趋势

从世界范围看，全球生育水平仍处在下降阶段。1970年代、1980年代、1990年代、2000年代全球总和生育率分别为4.7、3.8、3.5、2.9，2014年为2.5^[i]。

从我国生育率变动看，总和生育率从1970年代的5以上逐步下降到1990年代更替水平以下，2010年以来我国总和生育率在1.54-1.64-1.7之间^[ii]。

人们的生育行为更加理性。80后、90后育龄妇女不着急生、不愿意生比例较大；70后等大龄的育龄妇女考虑照料、健康、就业等问题，再生育更加审慎。2016年调查数据显示，因为经济负担、太费心力和无人看护而不愿生育二孩的分别占到74.5%、61.1%、60.5%，生育水平存在下行压力。

未来生育水平如何变动还在不确定性。2016年总和生育率1.7左右。受实施全面两孩政策等因素冲击，“十三五”期间总和生育率将在1.8上下波动，二孩累积效应释放后，生育水平将趋于回落。未来生育率稳定在什么水平，还存在争议。但是，从世界数据看，目前世界上200多个国家（地区）总和生育率低于1.5的有15个，规模超过亿人且总和生育率低于1.5的仅有日本，为1.4左右（日本的婚内生育率1.6左右）^[iii]。我国生育水平短期低于1.5的可能性有，但是，长期低于1.5的可能性不大。

如何帮助家庭把生育意愿转化为生育行为是关键。2015年调查，已婚育龄人群生育意愿为1.9，实际生育水平低于生育意愿，全面两孩政策已经满足绝大多数家庭生育愿望，保持适度生育水平，关键是全社会要共同努力，构建鼓励按照政策生育的相关经济社会政策和公共服务体系，取消一切不利于二孩生育政策措施，营造生育友好社会，帮助每个家庭把生育意愿转化为实际的生育行为。

经济社会发展和婚育推迟对各地区生育水平影响处于不同阶段，2015年，西藏、新疆、青海、海南、广西等省份出生率在14‰以上，辽宁、吉林、黑龙江仅为6‰左右。东北地区在零增长附近波动。预计最早和最后进入零增长的省份时间相差20年以上。在2020年前后将近1/3省份的常住进入，到2030年前后将近七成的省份的常住进入。同时，根据出生监测数据，经济发达的部分地区已经出现生育率回升苗头。例如江苏昆山，收入高的家庭生育孩子的数量正在增加。

中国生育水平受众多因素影响，长期以来众说纷纭。由于低龄漏报等统计现象，不能简单用普查的出生数据计算总和生育率。近年来不同专家，使用不同估计方法，对我国生育水平进行了研究。

（一）根据户籍登记低龄组数据估算的总和生育率^[iv]

中国人民大学翟振武教授研究团队，运用2015年户籍登记数据对中国现阶段的生育水平进行了估计。依据生命表存活率可以将2015年公安系统登记的2-7 岁分年龄数（0岁和1岁组漏登太严重，故不予采用）回推成与之相对应的2008-2013 年间历年的出生数，然后借助PADIS-INT等预测软件，以回推出历年出生数为目标结果，反复调试，“打靶”得出与之相匹配的总和生育率。依据2015年户籍登记数据推算出的2008-2013年历年的出生数以及与之相对应的总和生育率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近几年，我国的总和生育率处于小幅度有降有升的平缓波动之中，具体数值基本在1. 55-1. 66 之间，平均总和生育率水平大致为1. 6。翟振武教授强调，由于户籍登记数据在低龄组存在漏登现象，因而本研究依据未经任何修正的户籍登记数据直接估计出的总和生育率是个低限，而且由于户籍登记数据呈现年龄越低，漏登越严重的特征，因而依据相对更高年龄组（5-7岁）数据估计出的2008-2010年的总和生育率的可靠程度要高于依据相对更低年龄组（2-4岁）数据估计出的2011-2013年的总和生育率。换言之，我国的生育水平整体处于小幅度有升有降的平缓波动之中，平均总和生育率大致处于1.6左右的水平。

^[v]

北京大学乔晓春教授研究认为，中国目前的情况是，除了普查或“小普查”年份外，各地区均没有连续各年的总和生育率统计，也就没有公布的总和生育率数据。通过建立粗出生率与总和生育率关系的数学模型，利用2010年普查数据，可以粗略估计出相应各年的总和生育率（见表3）。

乔教授认为，对2000-2013年的总和生育率进行估计的实际结果令人满意。比如，2000年普查直接得到的总和生育率只有1.22，人们很难直接使用，当时学术界对总和生育率到底有多高还进行过争论。2000年CBR为14.03‰CBR是合适的），我们对2000年总和生育率的估计结果为1.86；根据2005年、2010年的CBR，估计出2005年、2010年的TFR分别为1.65、1.58。按照学术界和有关政府部门判断，这些结果看来比较合适。

（三）使用普查数据和间接估计方法估计的总和生育率^[vi]

中国人民大学陈卫教授依据普查数据，基于广义稳定模型变量r法、整合法等间接估计方法，估计1982-2010年各普查间的生育率。具体估计结果见表4、表5。

陈卫教授认为，基于广义稳定模型的生育率估计的准确性，取决于两次普查的年龄分布数据的准确性。由于是通过普查间的分年龄增长率进行估计的，因此，实际上重要的是两次普查年龄分布数据的相对准确性。对2000-2010年中国平均生育率的估计在1.6左右。随着普查和抽样调查的数据质量逐步改善，未来能够更好地对我国生育率做出准确估计。

[i] 资料来源：美国咨询局《2015年世界数据表》。

[ii] 资料来源：2010-2015年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63、1.58、1.60、1.55、1.55、1.54。

[iii] 资料来源：美国咨询局《2015年世界数据表》。

[iv]中国人民大学翟振武教授课题组，2016年研究成果。

[v]北京大学乔晓春教授，2015年研究成果。

[vi]中国人民大学陈卫教授，2015年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