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量艺术财富的价值,需要设定适当的计量标准。
计量在中国古代称为度量衡,分别计量长度、重量、容量。上古时期的度量衡,大多利用人、动物或植物作为计量标准。《孔子家语》说:“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寻”,即手指一节为一寸,拇指中指张开为一尺,两臂伸开为一寻。《孙子算经》解释长度为“度之所起,起于忽。欲知其忽,蚕所生,吐丝为忽。十忽为一秒,十秒为一毫,十毫为一厘,十厘为一分……”;解释容量为“量之所起,起于粟。六粟为一圭,十圭为一抄……,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解释重量为“称之所起,起于黍。十黍为一絫,十絫为一铢,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度量衡的关键,是确定标准以便比照。
在中国古代的艺术品定价中,也有类似的比照标准。
一是在不同画家之间比照。元代汤垕的《古今画鉴》中说:人物画“顾陆之迹,世不多见。唐人名手至多,吴道子,画家之圣也,照映千古。宋李公麟伯时一出,遂可与古作者并驱争先。得伯时画三纸,可敌吴生画一二纸,得吴生画二纸,可易顾陆一纸。其为轻重相悬类若此”。即以顾恺之、陆探微为估价标准,李公麟的单幅画价相当于吴道子的三分之一或三分之二,吴道子的相当于顾恺之、陆探微的二分之一。
二是在不同作品之间比照。唐朝书法理论家张怀瓘在《书估》中,把王羲之的书法按字体划分等级,提出“大王草书字直,一百五字乃敌一行行书,三行行书敌一行真正”,即以楷书作为书法作品的估价标准,楷书价格高于行书,行书价格高于草书。受其影响,明代书画家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说:“画价亦然,山水竹石、古名贤象,可当正书;人物花鸟,小者可当行书;人物大者及神图佛象、宫室楼阁、走兽虫鱼,可当草书。”
三是在不同年代之间比照。明代鉴赏家李日华在《紫桃轩杂缀》中说:“晋唐墨迹第一,五代唐前宋图画第二,隋唐宋古帖第三,苏黄米蔡手迹第四,元人画第五,鲜于虞赵手迹第六,南宋马夏绘事第七,国朝沈文诸妙绘第八……”文震亨则在《长物志》中说:“书学必以时代为限,六朝不及晋魏,宋元不及六朝与唐。画则不然,佛道、人物、仕女、牛马,近不及古;山水、林石、花竹、禽鱼,古不及近。”
艺术品的比照标准,类似于计量学中的标准物质。
标准物质也称参考物质(ReferenceMaterial),是具有高度均匀性、良好稳定性和量值准确性,用于校准测量仪器和测量过程、评价测量方法的准确度、确定材料或产品的特性等的测量标准。目前我国的标准物质分为建材、化工产品、食品等13类,都与艺术品价值无关。与艺术品相关的标准,是考古和收藏领域的标准器物和标准器物群,指年代清楚、可作为对其他器物比较分析进而断代的器物,它们在博物馆、大拍卖行和大藏家具有公信力、高认可度,可以给收藏提拱相对稳定的標准。相比之下,上述艺术品价值的比照标准极为粗糙。
在艺术财富公允价值的估价技术中,确定比照标准正是要点和难点。
在某一时间点上,交易参与者对某一件艺术品价格的判断,大多来自与相关因素的细致比照。相关因素从宏观至微观包括:艺术品市场的整体状况,艺术品细分市场状况(含品类、流派等多级艺术板块),艺术家知名度(含艺术史地位),艺术品质量(含代表性、创作时期、题材、精彩程度、品相以及著录、展览、流传状况)。不论在人工经验估价还是在模型估价中,都需要设定若干可比照的样本艺术品或样本艺术品组作为标准,从尽可能多的层次、维度加以比对。
从黄帝“设五量”到秦始皇统一度量衡规制,再到国家《通用计量术语及定义》将计量定义为“实现单位统一、量值准确可靠的活动”,计量在各类市场交易中日益重要。艺术财富的计量标准,亟待从个体经验提升为行业标准,甚至规范为国家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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