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周刊:签第一份40万的协议时,是有承诺不再进行索赔和曝光吗?
郭利:当时第一次签的是不再追诉,但没有说不再曝光和不再接受采访。而第二次的赔偿和谈判,,雅士利和施恩公司通过一个所谓的告密者,,因此他们开始考虑以敲诈勒索的罪名来控制住我,以免事态扩大。
新闻周刊:第二次谈判发生了什么使您被捕?
郭利:后来他们邀请我去再谈赔偿问题,根据我个人情况和孩子主要器官的保险,商定了300万的赔付额。对方一再要求我用书面形式提交,并且告诉我应该怎么写才能通过他们董事会的审批,顺利地拿到赔偿。我确实在他们的要求下写了一些东西,但我没想到,他们是想拿这些设计一个圈套,通过这些所谓的编造材料,把我抓到了广东潮州市。
前面40万,后面300万,两边只要堵住哪一头,都会把我入罪,按敲诈勒索罪入罪。第一个方案,如果这40万成功了,我就是实实在在的,“敲诈勒索罪既遂”,这个刑期要在十年左右。
如果这个方案不成功,300万是一个托底,就可以到一个“未遂”,也就是差不多两三年起步。实际上我未遂是判得非常重的,按照当时在看守所的各方面的信息,包括法官的判定,包括有人给我做工作,如果我承认就轻判,如果不承认的话就不知道了。在这个情况下我判了五年,这也是非常重的,因为类似的案件都是两年、一年、两年半。可以说,当年的雅士利和施恩他们达到了预想的目标,因为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包括最后把公司出售了。
新闻周刊:有没有觉得出狱之后,自己和这个社会有一些脱节?
郭利:很脱节,我在出狱之后,如果没有人领着我,我是回不了家的。而且回家我不会使用电器,连很多电器的开关、摇控器,我都不会用。另外就是我认知能力下降了很多,经常会坐错车、走错路,莫名其妙地晕倒过好几次,走路需要戴一个手杖支撑。包括记忆力的,除了对我这个案件可能会倒背如流以外,因为受这么多年的刺激和打击,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像老年痴呆症一样,清楚的都是过去年轻的事情,对于目前的事情,可能会更迟钝一些,所以我感觉恢复起来确实很困难。
新闻周刊:这两三年里都是您一个人去到各地去寻找这些证据吗?
郭利:我获得这些证据,肯定是要借助不同的证人,不同的当事人,不同的机关,还有不同的渠道来得到,来证明我说的这件事是互相能够印证的,能够让不明白的人都能够马上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你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时,有可能你会发现是寡助的,大家都躲开了。但是当你坚持下来,你发现有一条路,这条虽然是荆棘之路,像当年红军长征一样,但当你决定走下去时,你会发现它也能通向一个终点,这个终点就是真理的终点,这个时候你又会发现,原本周围很多离你很远的这些人或事,在后面这个距离当中,发生了聚拢,那这种效应就能够把你的能量放大。
新闻周刊:搜证过程中有什么困难?您拿到的最关键的证据是什么?
郭利:最关键的就是材料和录音里,他们如何威胁我的家人。另外一个,就是他们当年出具的关键的几个证明,包括证人,他们所说的话,说真话还是假话。第三个就是,这300万说我主动或者说设计去勒索施恩和雅士利这两个厂家,并且用媒体曝光的形式威胁要挟他,我拿出来的证据都是他来找我,都是他跟我谈,是他们打电话找我,多次找我,这个多次都是几十次、上百次。
新闻周刊:您之前的工作主要是做什么,为什么出狱之后没有重操旧业?
郭利:我之前从事谈判和同声传译工作,积累了十多年的客户和市场资源。孩子出事以后,,没有想到一去就是九年,我的生活都被打乱了。没有了自由、亲人、朋友,在狱中还要靠别人每月几百元的补贴来维持日常的吃穿用度。现阶段诉讼案件没有结束,,这个过程也许是艰难的,但必须坚持下去。